走了，我想想，咱们说点其他的。对了，给你讲个故事吧。就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——”
郑程暄四十五度角看天，回忆过往，忽然笑了。
“从前有座山，山上有座庙，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。小和尚让老和尚讲故事，老和尚就说啊，从前有个人，他很倒霉很倒霉。
用了二十多年学习技艺，出师之后去闯荡江湖，刚出门没多久，就被雷劈了。再次醒来，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……”
“……他就想着啊，婶子可以忍，叔也不能忍。这世上就没那样欺负人的。什么毁灭你，和你无关。这都是霸权者的废话。不能因为那样的做派，就成为他口中的蝼蚁。
别人看不上咱们，咱们自己不能看不上自己。不就是神么，算个皮皮虾啊。神，就是用来高高在上然后被推翻的！”
“……我知道，很多人都觉得我的计划就是画大饼子。
你们不信，有人信。只要有人信，就行。问道阁到我这一辈，已经走下坡了。总要拿出点什么出来，让问道阁继续存在下去。我能力不行，自己清楚。
可总是要做点什么能让一些人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人，哪怕间隔许多许多年都发现这个世界有同乡的痕迹，总归自己不是寂寞的。”
夜幕降临，余辉寂灭，今夜无星无月。
郑程暄靠在角落里，袖中的手微微攥紧，将喉间的血压下去。
“和你们不同，这世上只有我一个。我要做点什么，证明自己的存在，证明自己的来处。”
除了远处鸟雀昆虫的叫声，就只剩下距离不远两个人的呼吸声。郑程暄突然笑出声来，最终用染笑的声音道，“就像是先驱。
在这个以我曾经的学识，以我诞生的世界无法解释的世界。活下去，活到最后一日，留下或黯淡或辉煌的火种。
活成一个灯塔，让随便一个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者，无论在任何一个角落，都能知道问道阁的存在，指向的路，权当是另一个故乡。”
“总有一天，我们这些倒了八辈子霉的人，能踏破虚空，飞往宇宙，穿过时间与空间，划破世界与世界的结界，随便什么方式，回到故乡。回到吾生之地。那是最好的梦。睡着都能笑醒的梦。”
说着让月柳并不能完全听懂的话，他滔滔不绝。
周围黑沉，郑程暄打了个响指，火苗在指尖燃起，摇摇晃晃，格外孱弱。
“你说可能吗？”他问，“可能就眨一下眼，可能就眨两下眼。”
月柳瞪着他，根本就没眨眼。
“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。可能就不要眨眼，可能就眨眼。”说完，郑程暄又笑了，“无论你说什么，我都会认为可能的。”
这是他有且唯一的终极目标。
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。“天已经这么晚了，我要回去修炼了。不然没等到下一个穿越者，自己就先挂了，那就没意思了。”
这人离开又回来，回来又离开。终于，这一次离开，消失在沉沉夜色中，没有回来。
月柳咬牙，忍受着周身力量被灵气一点点冲散，无力感从骨髓深处传来。疼痛像是钉在脑中的钉子，巨大的铁锤，一次次砸过来。像是遍体鳞伤的灵魂在沙子中磨砺，没有什么地方是不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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