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帆又跳了起来,“司机!调头!回去把她头打掉!”
“可以,嗦,就四,嗦不清促,疼。”
这大小伙子说话不是太正经就是太严肃,口齿不清的样子可是相当罕见,俞帆一下就乐了,忘了要回去揍人,凑过去怂恿他再多讲几句来听听。
江晖无奈,摆头靠在一边假寐,不理她。
一旦静下来,脸颊上的疼痛仿佛比刚被打完时放大了几十数百倍,颧骨上的肌肉带动整个面部一起疼,即便是他,也疼得有些上头,要不是努力克制着,这会肯定得龇牙咧嘴了。
多久没这么疼过了?
自从五岁那年从江连城身边逃出来,到了海市,进了易家,江晖再也没体会过疼痛,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。他享受着和易涯一样的小少爷生活,衣食无忧,有家人关爱,可以随时读自己想读的书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俞帆的生活也彻底改变,既开心地种起了地,也重新念了成人大学拿到本科学位,找到了一份自己相当喜欢的果场经理的工作。
这样的平静而安逸的生活转眼就是十年。
十年太短,不足以让他褪去心底的自卑和自疑,依然寡言沉默,妄自菲薄。十年又太长,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,疼痛和饥饿是家常便饭,无处可躲只能咬牙忍受。
现在这点疼,换作那时候,他可能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吧。
所以在那一拳打下来,他反倒笑了。
就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。
以前没做错什么事,没惹恼任何人,逆来顺受,都只有被毒打的份。现在明明是自己先动手打了人,被人打回来一拳,就疼得受不住了。
真是灰姑娘进了皇宫之后就忘了本,变得娇生惯养的,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吗。
“江晖,你该不会叛逆期到了吧。平时这么乖,我怎么没想过你会打人。”
“跟妈说说,什么事,这么生气,值得您亲自动手啊?”
俞帆转过头看自己的孩子,不禁感叹,时间过得还真是快,不知不觉,跟她在屁股后头跑的小瘦猴,已经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。
江晖半靠在座椅靠垫上,闭目养神,整张脸只露出了清晰的眉眼和光洁的额头,睫毛随着车窗外光线的变动闪烁跳动,鼻尖将口罩边缘翘出一个尖,几乎是整张脸都被完全包裹在了一层薄薄的棉布下。
俞帆没得到回应,又追问了几句,江晖仍是一言不发,装睡天赋满级的样子。
俞帆暗自叹了口气,自己的儿子,自己知道。他最大的特点,就是嘴硬,拿钳子撬都撬不开的硬。
“是因为涯涯?”
这句话就像幽灵,轻飘飘地,穿过江晖体内,引得他浑身微弱地颤栗。
“我就知道。”
俞帆将他微妙的反应确认成肯定的回答。
妈妈嘛,当然是最了解儿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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