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的细烛秉着柔和至极的光慢慢燃烧着,其实她并不惧黑,但叶旻执意给她留了,说是给她的小夜灯。
男人看似文弱,但骨子里男子的霸道终归还是在的,也许无论是对书生或是将军,他们都有自己的风骨与气节。
似乎很难说明白,雩岑无父无母、无兄无长,从小虽靠着玄拓的名头吃好喝好,到底却也无人真正关心、嘘寒问暖,毕竟神仙的体质与自立性牢牢摆在那里,有些更是山野精灵出身,从小便独自一人的大有人在,也不需别人宠着捧着,自己就能好吃好喝过得不错,她自然是也不知人界所谓的血脉之亲的情感是如何的。
如果她有一个哥哥,兴许便是如此罢?
不知为何,明明只与叶旻呆了小半日,靠在软枕上的她却已起了如此奇怪的念头。
无论是亲情、爱情还是友情,对于她来说,可能都是些难以负担的奢侈品。
隔着重重的夜色,她下意识便看向了衣柜顶处的某个小包。
那里紧紧裹着的,是她的喜服…嫁给濯黎的喜服。
明明只过了一夜,她漫长的心却好似已经过了很久很久。
衣服显然已是千疮百孔,破的破、坏的坏,再加上她被玄拓撕坏扯坏的部分,若非花纹龙凤齐飞,已是看不清一身喜服的模样。
濯黎如何…玄拓如何……再至零随究竟是如何打算的……
历经如此一难,她好似已疲惫得难以去想了。
…这一切太乱了。
…………
一夜无梦。
她便这样,厚脸皮地在叶旻的住处蜗居了三日。
猎户通常的打猎时间是很久的,少则七日长则一月有余都是有的,而这个男人却每日早出晚归地回来报个到,虽说雩岑早可以辟谷不食三餐,但叶旻定要给她留足吃食在灶内温上才肯出门,待到日落渐消时,踩着余霞扛着几只兔子或是山鸡来朝她报个到。
村里的人家不多,但零零散散也有二十来户,早在她来的当晚,叶旻挨家向人借些女子衣物时,她的消息便已在不大的雪村内传开。
无论说法有几种或是多么离奇,男人对外咬定的说辞一一便是远方来的表妹。
这大雪封山、山路险峻的寒冬腊月,能从外头进来些人可谓是天方奇谭,众人虽不可置否,但碍着叶旻的面子与在村中教书的地位,大多看热闹的村民也只是特意绕过从门外匆匆张望一眼,回去一传便又多了几个故事套路。
若非叶旻身无长物,恐怕是连金屋藏娇的包养故事都被搬出来嚼了几百遍了。
不然怎么上界大多话本的脑洞都起源于人族来往呢…雩岑磕着瓜子在边炉旁眯着眼翘起二郎腿,随口将空壳往火堆内一吐,咸鱼地计划着今日可将叶旻的书房仔细整理一通,明日再将研究研究驱水术,将屋内的潮气烘上一烘。
完全没梦想、没追求的日子真舒坦。
天上一日,地下一年,小姑娘难得有了完全说服自己暂时成为一个废物的正当理由。
该吃吃,该喝喝,遇事别往心里搁。
谁知旁侧紧闭的木门突而被拉开,外头的风雪亦跟着倒灌而入,将脚边燃得正欢的火苗都给孱弱的压下几分。
“今日怎么这么早?”逆着天光,雩岑这才看清来者的面容。
外头日头正盛,显然还不到午时,叶旻粗喘着气几乎顾不上回话,清瘦的俊脸也挂上几滴热腾腾的汗珠,显然是一路急匆匆跑回来的。
“给…给你……”
男人却是呼着白白的雾气,低喘着从怀里摸出个什么递到她手里。
手心冰凉,长长的白须轻轻挠着手心,勾出几分浅浅的痒意,一弯紧紧蜷缩的小物在她手中盘踞,金金亮亮、小巧玲珑。
目光圜转,小小的龙头精致可爱,眼睛却是紧紧而闭,身体却是起伏微弱,不清死活。
在看清手中物体的一瞬,吓到炸毛的雩岑险些将手中的金龙直接抛进身旁的火堆,杏眸圆瞪地仿佛要从眼眶内直接掉下。
“啊啊啊…!!!”
“…叶旻你不要乱捡这种东西回来啊啊啊!!!”
暖意融融的小屋内响起女子惊恐崩溃的尖叫声,震塌了几块梁上久积的陈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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